“走出去”是第14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最热门的一个词，8月31日博览会的作家交流区进行了一场名为“中国文学出版的头脑风暴”的对话，内容也是关于“走出去”。对话人物分别是中国出版集团总裁聂震宁，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社长潘凯雄，资深文学经纪人托笔伊迪，资深文学代理人、兰登书屋（亚洲/韩国）总裁梁元锡。两位中国出版人和两位国际文学经纪人、代理人之间的一次对话，从国际、国内、创作、出版等角度对中国文学国际化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剖析。

  将对话的主题定在“中国文学出版的现状和国际化发展”是由和中国作家有着25年合作经历的托笔伊迪提出来的，因为随着经济持续不断的发展，世界对中国作品越来越感兴趣，中国的作品现在已经被翻译成了31种语言广泛阅读。聂震宁也认为：“现在讨论中国作品特别是文学作品的走出去非常适宜。因为目前国际间出版交流合作当中最主要的样式依然是文学出版，中国引进来的版权产品，60%是儿童读物，20%～30%是文学作品，在儿童读物中还包括大量的儿童文学。”

  托笔伊迪特别愿意向世界讲述中国的故事，但在过去25年中，每出版一本中国的文学作品，大约需要两年的时间，主要的时间花在作品的翻译上，“如果一部非常好的作品，译文质量不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把中文翻译成英文、法文、印度文或是其他语言，都有很大的障碍。“中国文字是象形文字，字体就蕴涵着一定的意思，而西方的文字主要是由26个字母构成，这在文学作品翻译的过程中产生了很多问题。”

  潘凯雄认为这不止是从中文会意文字、象形文字转换成拼音文字的一种语言的转换，更多的是一种思维、文化的转换。他用李白的《静夜思》来解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用中文读起来可以感受到无限的意境，会在心灵、情感上激起点点的波动。但这首诗又非常白话，如果直译成英文，就很没有味道了。所以这种转换绝对是再创造、再创作，这就需要有丰富的文化背景和知识背景以及很好的文学素养的人承担翻译工作，而不是语言好就能胜任的。这种综合性的人才不仅仅在中国，在西方也是非常欠缺的。”

  韩国政府组织翻译人才进行国际版权输出方面有很多值得参考的经验，梁元锡介绍了他们的做法。2000年韩国政府作出了很重要的举措，他们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和财力组织了韩国文学翻译协会，邀请了众多的翻译，不仅是韩国人还包括外国人，将韩国著名的文学作品涉及到100多个种类、1600多本书译成其他几个国家的语言来进行国际交流。

  梁元锡还提到在翻译作品之前要慎重考虑选题。“在国际合作当中，我曾经建议中国的出版商、中国政府能够翻译优秀的中国古典文学，比如《西游记》、《红楼梦》，这是一个艰巨的工作。另一方面中国的出版商应该更多地关注到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关注西方、欧美市场以外的日本市场和韩国市场。”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白烨担任本次对话的特邀主持人，他特别赞同梁元锡关于选择输出文学作品的看法。“梁先生希望我们在古典文学之外，特别加强现当代中国文学作品的介绍和翻译，我的感触非常深。我去年11月份去日本，在几个城市的书店看一下中国文学作品在日本销售出版的情况，看了以后很失望，书店基本上只有一两本现当代作品，而且这些现当代文学作品也没什么代表性，更谈不上多样性。”

  托笔伊迪、梁元锡，一位是资深文学代理人、一位是资深文学经纪人，这样的身份在中国非常缺少，中国文学界基本上没有经纪人，只是有些工作室或者书商在扮演这一个角色。四位对话人一致指出除翻译人才问题外，中国目前还缺乏一支非常专业化的、非常职业化的文学经纪人队伍。潘凯雄说：“专业化、职业化的经纪人应该除了熟知版权贸易的基本规则之外，同时也有必要了解中国当代文学是怎样的状态。他们第一步要根据介绍给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读者来选择正真适合的作品。因此他们除了版权贸易方面的职业背景、职业知识之外，还要了解不同国家的读者的文学需求，对综合素养的要求非常高。”

  聂震宁也认为：“中国文学走出去，最紧缺的人才是中介人才，就能了解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同时又能了解国际市场、和国际间的出版机构有很好的合作背景的中介机构，像托笔伊迪、梁元锡先生他们这样的优秀人才比翻译人才更为紧要。”

  作为中国出版集团总裁，对于中国文学的走出去，聂震宁还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认为中国当代文学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但优秀的作品并没有能够全面地被介绍到国际上去，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原因除了缺少翻译人才和出版经纪人队伍外，还没有很好的环境，缺少国际间的正确认识和良好评介。他说：“可喜的是我们的祖国在版权交流方面继续加大支持力度，建立了出口退税计划等制度和办法。相信政府和出版界、中介机构、作家以及国际间各种机构、人士的良好合作，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是能持续下去、获得更好效果的。”